湖南邵东县：让空心村不空管 留守儿童不独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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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空心村不空管、留守儿童不独守
　　——邵东县“依法帮扶、以爱化人”加强留守儿童工作纪实
　　□本网记者 张振中
　　□魏志刚 赵延文
　　今年6月8日，端午节前一天，湖南省邵东县黑田铺镇光明小学，留守儿童黄钟棋、黄雄棋两兄妹没有坐在课堂上，而是倒在了家里，两兄妹和爷爷奶奶，祖孙4人因蒸煮粽子不幸煤气中毒。发现两学生未按时到校、打电话无人接听，许卫东老师坐班，朱雄军老师则一路急跑赶到学生家里，这一“跑”，救了农村一家四口的生命。
　　而在去年同时，在邵东县牛马司镇明亮村，同样是因为蒸煮粽子煤气中毒，导致学生没有按时到校。村片区学校的一老师却选择了在学校静等，这一“等”，却让一名留守儿童中毒身亡。
　　今年6月26日，黑田铺镇观音阁村，12岁的刘菲站在了“国际禁毒日法制进农村”的宣传台上，鼓足勇气讲述“吸毒父亲”的生活。
　　而在近一年前，因为父亲坐牢、母亲改嫁，绝望的她上课时伏在课桌上，课任老师刘淑英上课时瞥见学生这一不同以往的动作，下课后从刘菲的课桌里悄悄掏出了一封自绝遗书。这一“瞥”，没有让一个幼小的生命从眼皮底下消失。
　　短短一年时间，邵东缘何发生这样的变化？从发生留学儿童个别侵害事件，到全县形成合力整体关爱留学儿童，邵东如何运用法制的手段和关爱的力量帮扶留守儿童？在全国各地开展农村留守儿童摸底排查的关键时刻，记者走进邵东，探访百万人口大县如何解决“留守困惑”。
　　以法制帮教人：让留守儿童学会敬畏法律
　　从留守儿童被侵害到留守儿童侵害行凶，留守儿童的身影在不断发生的案件中交替出现。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是，留守儿童违法犯罪案件有上升趋势。
　　据公开信息披露，我国各级法院判决生效的未成年人犯罪平均每年上升13%左右，其中留守儿童犯罪率约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在近几年发生的未成年人案件中，留守儿童犯下的恶性侵害案让人震惊。
　　“我们还没有14岁，就算打死人了，也不用坐牢。”去年，邵东一个未满14周岁的留守儿童在行凶后满不在乎地说。这句话至今还在强烈地刺激着邵东的一些教师。但在邵东县教育局副主任督学、办公室主任申以看来，一些老师的情绪我们表示理解，但面对留守儿童这个特殊群体，更重要的是真心帮教。
　　“要分类帮教，每一类学生、每一个留守儿童都值得关注和关爱。”邵东县委书记、县长沈志定如此把脉定调。他认为，对于现在的未成年人来说，学业教育固然重要，但法制教育、健康教育、心理教育、行为教育更加重要。于是，一项以帮教青少年活动为目的“两进一帮”（法制文化进校园、心理教育进课堂、关爱帮教润心灵）在邵东农村工作重点铺开。
　　“把法制教育纳入农村学校的课程表，与思想品德教育同等对待。”邵东县司法局副局长申文杰说，该县以抓铁有痕的手段重抓留守儿童的法制教育，让留守儿童学会敬畏法律。
　　在学校的讲台上，不只是375名村（市）民法制学校的法律专家前来登台讲课，而且“失足少年”同样讲在站台上现身说法。“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虽然能逃脱法律刑事制裁，但是不能免除其民事责任，即使这个民事责任是由监护人完成，同样也给家庭造成了严重的经济的负担；对于其个人而言，一次未予受到刑事处罚的违法犯罪，其后果有可能伴随其终生。”在听了一名律师宣讲后，一名“失足少年”悔恨不已。
　　在台下，该县根据不同年龄阶段青少年学生的不同特点，对帮教对象的年龄、闲散原因、违法犯罪原因、家庭背景、个人性格等全面分析，对帮教对象进行排队分类，对症下药。通过精准宣讲、法制帮教、该县受益青少年达15万余人。
　　以关爱融化人：构建“三位一体”网络传递爱
　　“要坚持党建带群建，解决从看得见摸得着的具体事做起，让留守人员生活得踏实、安全、无忧。”去年召开的全国农村基层党建工作座谈会强调要增强对留守人员的关爱。
　　“留守儿童是‘三留守人员’的核心关注对象，要一手抓法制，一手抓关爱，但这两手抓的总抓手就是要强化农村基层党建工作。”沈志定认为，如果农村基层党建软弱涣散、农村干部无所作为、农村经济虚弱疲软，“空心村”就会有增无减，留守儿童就会越来越多。
　　据邵东县教育局不完全统计，邵东有留有学生6万余人，约占全县学生总人数的37%。邵东一位政协委员分析说，邵东农村留守儿童的数量在湖南来说并不算太多，但人员结构复杂、所处地域复杂、衍生问题复杂。比如说，由于邵东人大多四处闯荡做生意，父母一方、双方外出的分别约占留守学生总数的28%、67%。
　　“我们既不能放任自流，也不能因噎废食，邵东5万户个体工商户可以说撑起了邵东经济的半壁江山，又解决了过一半的劳动力就业。因此，让这些创新创业的人全部回到农村带儿养老既不现实、又无必要。”在沈志定看来，要帮助不在一起的父母子女们依然能够传递爱。
　　“光明小学两位老师救下农村一家四口”事件就是一起爱的传递。邵东县教育局副局长李跃友[c6] 分析：光明小学两位老师在学校例行的安全晨检时，“点到”是学校制度，如果老师不点到，就不会发现缺了两个学生，因此可以说是用制度救人；正是打了电话没人接才促使两位老师前往家里查看，因此可以说“打电话”是尽到了教师责任，是用责任救人；而朱老师登门找人，才发现一家4口煤气中毒，送往医院及时抢救才得以救活，因此可以说是用爱心救人。
　　“从学校到事发留守儿童的家里只有300米路程，老师可以跑也来得及跑去救人。但如果距离3公里甚至 30公里之外，我们该怎么办？”在看望两位教师的时候，沈志定把这个问题抛给教育局等部门和乡镇负责人。
　　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就是强化“三位一体”的制度建设。沈志定认为：“对留守儿童的帮教，家长、学校、社会一个角色都不能缺，家长不能缺席、学校不能‘缺课’、社会不能缺位。”
　　每逢双休日、节假日、寒署假，谁来守住这个空档期？邵东县关工委常务副主任冒昌益介绍，邵东主要发动“五老”（老干部、老教师、老军人、老工人、老科技工作者）成立校外辅导小组来进行帮扶。
　　目前，邵东有100多个村办起了类似的校外辅导小组，但即使是合并的行政村村数全县也有500多个，显然，绝大多数行政村不能单靠“五老”的作用来解决留守儿童问题。[c7]
　　“在农村，党建带群建关爱留守儿童，主要就要依靠行政村村支两委这个龙头要带动起来。”沈志定坦承，过去全县村干部还没有完全真正动起来，原因在于有些村干部是老板，常年跑外面，甚至都没呆在村里工作。
　　于是，去年11月初，邵东县委、县政府动员千名干部下乡村，发起了一场农村基层党建工作总体战、突击战、歼灭战，趁机对“双面人”村干部进行调查摸底。针对摸底的情况，结合邵东的实情，强化村干部“轮流坐班制”，让留学儿童一旦出了问题，能找得到人；对这些村干部实行“职业在县内、居住在村内”制度，坚持村干部居住在村内，目的就是让村干部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为留守儿童、村民能办得了事。
　　邵东县火厂坪镇党委书记彭丁峰原来在牛马司镇工作过，亲身经历了“明亮村留守儿童中毒死亡事件”处置过程的他更有感触。他认为，要借7月底完前对留学儿童摸底排查工作之际，不仅镇村要建立留学儿童信息台帐，而且建议全县由民政局或教育局牵头建立一个统一的留守儿童信息平台，平时能够“共用、共享”，危时可以用来“共救”。
　　以产业吸引人：在家门口就业守护爱
　　“从两位老师救了农村一家4口的事件中，可以说我们的学校发挥了关键性作用，做到了以制度救人、以责任救人、以爱心救人，我们既要倍感振奋、正面引导，又不能从单个事件过于沾沾自喜。”沈志定的看法是要“跳出事件看问题、针对问题找答案”。[c8]
　　问题在哪里？答案又在哪里？沈志定认为，要想整体化解“留守儿童”的问题，就要找到破解“空心村”的答案，这个答案就是要探解发展农村产业、优化农村经济的招数。[c9]
　　在沈志定看来，第一招是要促进传统加工业和小商品市场的提质升级，吸引哪些可出去或可不出去的农民工回到家乡，做到离农不离乡；第二招是发展现代农业，吸引部分经商或务工的农民回到家乡，做到不离乡不离土、赚钱顾家两不误。
　　光明小学所处的观音阁村留守儿童人员结构复杂，一方面，本村100来户青壮年到国内外经商务工；另一方面，由于发展传统皮具加工业，不少爷爷奶奶带着孙辈来此打工，这两项留学儿童加起来有400来人。
　　一个村涌进400多个留守儿童，帮扶工作怎么办？“只有转型升级，使皮具产业告别杂牌实现品牌，才会吸引本村和外地的青壮年回乡工作，带儿养老，安家乐业。”村支书姜传龙对记者说。
　　与观音阁村身处城郊不同，火厂坪镇木林村地处偏远，曾经是一座被大山包围的村庄。为了养家糊口，许多父母亲不得不远走他乡经商打工，木林村几乎成了“空心村”，全村80%的学生曾是留守儿童。近年来，在村党支部书记张寿根的引领下，兴建11个家庭农场、发展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把全村打造成一个“全域原始生态大农庄”。
　　1组村民张平华是其中自愿回乡的创业者之一。他看中村里20多口地下泉水井资源，流转50亩水域，引用地下泉水养虾，每斤“井泉虾”的市场价都高出3-5元钱，因此，他一年光养虾收入就达10余万元。
　　“由于外出打工，20岁的大女儿我们带在身边的时间只有四五年，如今回乡创业了，再也不想错过陪伴6岁儿子的快乐童年。”张平华的话道出了木林村许多留守儿童父母亲的心声。在如今的木林村，越来越多的人回乡创业，有了父母的陪伴，留守儿童因爱而幸福。
　　(为保护未成年人，文中“刘菲”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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